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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申叔乙女】傻子


申叔乙女,一些瞎写,不喜请run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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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面衣着阔气的老板说了个数字。


刘师培吃了一惊,刚要拒绝,那老板却抢先说:先生,我这并不是有钱没处花,只是您要教的学生,也就是小女,性格实在古怪,旁人都说她痴傻。我提的这个薪资都觉得是委屈了您……还请您不要介意才是。


我先领您去看看小女,旁的再商量。


路上,刘师培反复斟酌。一来他没有教这种学生的经验,怕耽误了人家的病情,二来他自认在国学上颇有造诣,有几分文人的傲气,如今竟要来教一个傻子,心里多少有些不平。但这老板态度实在诚恳,先是特意请他来北平最好的餐馆吃饭,再者薪资也确实是难以想象的高价。他一个病秧子,在这北平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,北大的薪水虽也不少,但扛不住他这幅烂身子糟蹋。这么一掂量,罢了,钱谁会嫌多,名声这东西又最不和他搭边,还在意什么呢?


窗外艳阳正好,风和日丽。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,这院子里却没来由多了几分阴冷寒气。


那老板上前敲敲门,轻轻说了一句,闺女,我请的先生来了,你莫要害怕。刘师培觉得奇怪,这有什么好怕的。里面没有回应,这位父亲似乎早就习惯,直接把门推开,走了进去。刘师培随着他进了屋。


黑。刘师培对这个屋子的第一印象就是黑。窗子全都用被单或者别的什么布料遮挡,一点儿光也透不进来,又未燃烛火,整个屋子一片漆黑。若不是敞开的门外泄进一片光亮,当真是要伸手不见五指。


闺女,闺女,你莫怕,爹在这儿呢。你看爹带谁来了?老板边说边往里屋走。刘师培本想着是女孩子家的卧房,再往里走不太好,那老板却在用手撑着那间房的门板,脸上带着歉意,招呼他过去。


等他过了那扇门才发现,这门被稍加修改,一松手就会自己关上。


这里屋更黑。不过好在刚才眼睛已经适应了一些,隐隐约约能看到家具的轮廓。那老板便冲着床的方向说,闺女,这位先生我给你寻来了,你来见一见吧。刘师培疑惑,他并未认得这位女孩,怎么……


那方向传来一声轻轻的“嗯”,算是回答。刘师培看去,床和墙壁之间有一段距离,她大概是躲在那里头。


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那女孩从缝隙之间站起身来。脚步声挪到桌子旁边,光亮骤然而至。


白。刘师培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就是白。在暖黄色的微弱烛光下,他仍能清晰地察觉到这女孩苍白的皮肤。且极瘦,端着烛台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。


她转过身,微低着头,怯生生地抬眼看他,又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间看向别处。


谢谢爹。她说。


那父亲便开心极了,激动地说着和爹爹说什么谢呢。又说这就是刘先生。


先生好。这是她第二句话。


刘师培不自觉软下声音说了一句好。那女孩却把头更低,抿着嘴不说话了。


闺女,先生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呢。老板歉意地冲刘师培笑笑。


管弦。女孩说。先生,我叫管弦。她似乎觉得第一遍声音太小,恐他没听清,又提了提声音。


刘师培忙接话,管弦,日后便是我来教你,你可愿意么?


那怪异的女孩,管弦,听了这话便猛地抬起头去看她父亲,看他点了点头,才用她那和手一样颤抖的声音说:先生,管弦愿意。


于是刘师培便多了个“傻子”学生。


那老板又叮嘱了管弦几句,无非是吃饭喝水休息之类的,管弦只点头应答了,再没说话。


出了门,他才和刘师培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
他这女儿,从前并不是这般样子。


管弦是这老板的独女,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,是个皮性子。约莫一年前,她一整天没出屋,夫妻俩感觉奇怪,前往查看,吓了一跳——地上全是血,他们的女儿躺在床上,左手握着剪刀右手垂在床边。幸好及时送去医院,这才留住了一条性命。


只是这天起管弦性格大变,先是失了忆不认得父母,后是说些什么要回去要回去的话。夫妻二人面面相觑,问她要回哪里去,她却哭着说要回家。等出了院,到了家里,却还哭喊着要回家,要回家。


前半年管弦时常寻死觅活,于是夫妻俩轮流看管着,又经常陪她说话,虽然她只是单方面地听着,但到底平静了些,偶尔主动说话,问他们现在是什么年岁,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后半年才慢慢回复了精神,却仍不许屋里有光亮,也不见陌生人,每逢雷雨之夜便缩在墙角瑟缩颤抖,口里念念求求你让我回去。又时常说些他们不懂的词语,说完发现他们不理解又独自懊恼。性格颇为阴晴不定。


说到这里,这位父亲不禁捶胸顿足一阵哀叹。


请刘师培来也确不是巧合。他与北大的校长有些交情,一起闲聊,回来时便和管弦提起北大里的趣事逗她开心。她听了竟然罕见的高兴,高兴过后又闷头沉思良久,问他可认识字申叔的那个刘师培。


于是这老板猜测可能是女儿向往北大的生活,可他确实难以让女儿进北大,只好退而求其次,重金请来北大的教授,也算是满足女儿的心愿。


刘师培这才明白了。只是确实不知这位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是如何知晓他的姓名。


那老板说女儿并未读过什么书,让刘师培也不必费心教导,多和她说说话便好。说到这儿又露出他那歉意的笑来,说实在是委屈先生了,为人父母,只希望儿女能快乐罢了。


这句话不知是戳中刘师培哪个心坎。他摇摇头,说我能理解您的心思,您女儿就放心交给我吧。


老板大喜过望,连说若是平日有事尽管提出必当竭力相助,二人又说些客套话,便告别。


回到家中,看着清冷的庭院,刘师培想,也许我也是个“疯子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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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三分钟热度产物,不一定有后续系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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